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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章来源:故乡  发布日期: 2005年12月12日
再别随园
金泓

    关于夏天,我的记忆是潮湿的。夏天的空气中总是弥漫着一些熏衣草的味道,还有一些冰激凌的味道,再有,就是离别的味道。很多人的回忆是靠视觉或是听觉,而我则是靠嗅觉。不知不觉,日子就像树叶一样随风飘啊飘,直到落入淙淙的河流中,又是一个六月——告别大学已一年了。去年的这个时候,我是坐在车上,挥手向随园告别;今年的这个时候,我则在梦中,再次与久违的同学挥手告别。
    去年的五月,阳光灿烂,但离别却已经悄悄拉开了窗帘。知道分别的日子不远了,于是大家开始互赠相片,在彼此的同学录上签名留念。往事,深情,都在笔端流淌。我知道,许多年之后,我再看见那些既熟悉又陌生的脸,触摸那些既亲切又疏远的文字,我会泪流满面。然而,这些仅仅是离别的序曲,高潮是最后的聚餐。
    由于种种原因,我们聚餐的日子其实与我们真正道别的日子有一个月之隔,所以气氛并不是太过于伤感。而我们在聚餐前演的一出话剧,则给离别抹上了一些欢乐的色彩。
    那天下午,阳光穿过我们兴奋的笑靥,却改变了自己的方向。在随园的大草坪上,我们在没有任何舞台效果的情况下,开始演出。演员是我们班的同学,观众也是我们班的同学。这是一场纯粹献给自己,献给同学,献给我们四年大学生涯的一出话剧。话剧叫《恋爱中的犀牛》,我在里面出演一个叫牙刷的牙刷推销商,尽管不是主角,但是我的出场还是给观众带来了不少掌声与笑声,那一刻我感到了幸福。尽管这不是正式的演出,但是那天的表演,至今仍镌刻在我脑海,不曾磨灭。
    晚上,那是我们全班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团聚在一起吃饭。很多人把它称作“散伙饭”,这颇有些凄凉的味道,不过好在第二天我们不会一拍两散各奔东西,所以那天很少有人痛苦流涕。但是那晚的酒把我们的离愁别绪染得更重了。那晚我们都喝了很多很多酒,干了很多很多很“疯狂”的事。老吴喝得酩酊大醉,躺在水泥地上,一首又一首地背他自己写的情诗,他身前站着的是他暗恋了四年之久的女孩,她的眼里噙着泪花。鱼哥一个人躲在角落里,弹着一把剥落了漆的老吉他,不知是为他自己还是为即将分别的女友而弹唱,最后他居然把吉他砸在地上,四分五裂,他说那就像即将结束的爱情。班上最瘦弱的阿华则在那晚脱光了衣服与体科院的男生干了一架,他赢了,但他却哭了,他说他只想证明文学院的男生并不比体科院的差,他说他怎么想也不明白为什么文学院的女生都爱上了体科院的男生。
    大多数的人只是喝着说着,说的都是些贴心的话和祝福的话,遗憾的是,他们说了那么多,我竟然一概都记不得了,只依稀记得有位女生对我说,你人好,会有好报的。
    那晚,喝醉酒的我们却无法入眠。躺在床上,我们宿舍又聊了一夜。我们感慨,自己的四年时光或许正如李春波的一首歌里唱的那样:曾经深爱过,曾经无奈过;曾经兴奋过,曾经冲动过;曾经欢笑过,曾经哭泣过;曾经喝醉过,曾经失眠过。那些魂牵梦萦的岁月,将留在我们的记忆中,一直到老,永不褪色。
    真的离开随园的那天,有些落寞。宿舍里已经有几张床空了,整理过的未整理过的大包小包胡乱地堆在屋里,一片狼籍。和管理站的大叔还有阿姨随便聊了几句,声音竟有些哽咽了。我是与同学一起租了辆车回苏州的。于是在宿舍静静地等待车的到来,与惟一尚未离去的舍友竟然无语。
    没想到,那天,她会来送我。她是我的学妹,一个文静而好强的女孩。那时在集藏协会,我是会长,她是副会长。在大学里有太多这样的故事,但是我俩之间,却只有友谊,没有爱情。她说她感谢这两年多来我对她的关心与帮助,今天来给送我行也是应该的。她还关照我说有空多到南京来看看。一向能言的我那时却只是一个劲地说一定一定,没能再说些其他的话。
    后来我上车了,于是我俩就不停地挥手,挥手,再挥手。我是在向这个可爱的女孩道别,也是在向那美丽的校园道别,更是在向我一去不复返的大学生涯道别。
    “悄悄地我走了/正如我悄悄地来/我挥一挥衣袖/不带走一片云彩”随园上空的云彩我是注定无法带走的,但是云的投影已经深深印入我的心田。那些漂白的往事,将连同那发黄的相片,一起锁入我记忆的抽屉。泡一杯香茗,在明月窗前照的某一个夜晚,将它们独自细细品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