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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章来源:故乡  发布日期: 2006年6月3日
西塘:只因她而美丽,我不会再回来
爱没了


    西塘并不隶属于某人,之所以这样说,是因为对我来讲,西塘完全是因她而出现,而存在,而远去。 

    本来到上海只有一天闲暇,首先自然考虑如雷灌耳的周庄。我是完完全全的北方人,如此强调“完全”,是因为我祖籍在北方、出生在北方、成长在北方、工作在北方、生活在北方,“江南”之于我,陌生而且憧憬,如果再加上“水乡”两个字,足以让我怦然心动,那将是如何一副美景啊! 

    GOOGLE真是一个好东西!我几乎天天在用,天天在感慨,如果此公司的股票不能执纳斯达克股市之牛耳,那么信息科技(IT)在人类历史上出现则丝毫没有意义了。 

    网上似乎对周庄骂声一片,事务往往是这样,想象中总是动人魂魄,走进一看,被打击的一败涂地。还好我没有去周庄,还可以给它留有想象的空间,那些走进周庄的人,恐怕连想象的空间也没有了。“不去很失望,去了更失望”,我曾经屡次这样告诫咨询我去某处的人。 

    我的注意力于是转移到乌镇,看起来对我好像再合适不过,一天行程+江南水乡,我可以给自儿时的梦想一个不错的解决方案,也算对自己有个交代。我不想一个人旅游,以前试验过一次,再好的景物的颜色都是抑郁的,从此毅然决然地放弃这种方法。于是去网上寻找“驴友”,我还不能定义自己为驴友,因为无论以我的精神还是阅历,还差的远。 

    互联网广袤如大海,看似你想要什么都不会让你失望,但想找到你要的那滴水,也是足以让人头疼的一件事。 

    她的行程是两天西塘,这个计划对我来说也不赖,就依她好了,本来也是人家的帖子,我附和而已。 

    她也来自江南,或者说更南,而且有江南女子的特质。听着妞子给我讲她家乡的故事,不知不觉就到了传说中的西塘。 

    江南水乡不下雨,就像吃菜不放盐一样,未免觉得味道不够。本来还觉得下雨游览西塘有诸多不便,但是妞子这么一说,我的心情便豁然开朗。 

    斜风细雨中的西塘,的确妖娆多姿,像一个午睡的美人,似乎任何的不小心,都会破坏这里的景致,静静的游走、感受,才是最好的方式。烟雨朦朦中的亭台楼阁,星棋罗布的小桥与散落河间的乌篷船,青瓦白墙内的悠闲与静谧,一切似梦似幻。 

    这就是江南水乡了,如同脑子里曾经勾勒的一样,我想。 

    拿妞子的话来讲,之前是做了一些“功课”的,所以一路的路线、乘车、吃饭、住宿,以及在路口向左走向右走等等的问题,我都悉听尊便,妞子也过来征询我的意见,我总是给予肯定的回答,妞子的主意确实都不赖,我当然不会反对。我只消在旁边给她撑伞,配合她的步伐,她停下来拍照,我就站在后面等她,妞子发表观点的时候,我就附上几句,妞子若给我讲她老家或小时候如何如何,我就问上那么一两个小问题,以表示我在认真听讲。 

    我就在这样悠闲恬适的时间里,和妞子一起走过了西塘的街头巷尾,我们从门缝向人家里偷窥,给藤椅上张着嘴睡觉的老太太偷拍。 

    有一个男的蹲在河边刷牙,用最老的那种大白搪瓷缸子,我示意她为什么不照一张,等她靠近的时候,人家已经开始漱口了,她竟然举起相机开始瞄准,我离她有段距离,既无法阻拦又没办法喊她,那个男的忽地站起来转身,我认为妞子转身的速度比他快得多,扭头便走。 

    一个叫做“石皮弄”的地方,着实把我们捉弄得够呛,我们一开始在一个不相关的地方转了好一阵,然后又在相关的地方,重复走了三四遍,也还是没有找到。寻找“石皮弄”的时候,雨下的最大,妞子穿了一双跋山涉水鞋,所以愿意到有水的地方走走以检查鞋的质量,不过我就不行了,不得不弓着身子给她打伞,还好她立即就注意到了。我们用了两个小时才找到这里,里面确实很窄,雨伞没法进入,而且两侧屋檐的枪林弹雨又特别密集,终于不到两分钟我们便离开了,石皮弄的性价比实在是不怎么样。临走的时候,妞子恨恨地说“明早我还来!”,瞪了石皮弄一眼。 

    晚饭的时候,我们同样也拣了一个靠窗的位子,她打开窗户,任风雨刮进来,我突然想到徐老师家的那张女儿床。其实他家还是很值得一去的,如果单从所见来言,并无值得特别渲染的地方,但是应该首先明确,这是一个“家”,你是客人,而不是游客。所以,多谈谈他们的女儿和主人的喜好,会更让你开心。徐老师古董收藏甚广,其中有一个雕花大床,红漆烫金,雕工精湛,纹路细腻,绝对是民间的上品,因为尺寸略小,是女孩子出嫁前用的,也叫女儿床。妞子原来在老家也住过这种女儿床,所以我在想,在她少女时代的一个早晨,妞子从雕花的女儿床起来,推开向河的窗户,张开双臂迎接第一屡阳光的时候,将是怎样的情景呢! 

    我们赶到码头的时候,乌篷船马上就要发船了,妞子飞快的买完票,把我和雨伞扔在后面,夜晚河两岸的灯笼都亮起来的时候,她是一定要荡舟一次的。摇船的大叔是那晚的明星,亮过河两岸无数的灯笼。他操着浓重的口音开始讲述汤姆克鲁斯来此拍戏的若干情景,有人同他调侃,惹得我们大笑不止。看来是剧组给他留下来很好的印象,三句话必谈,到后来就亲切地直接唤做汤姆,大家于是笑的更甚。静静的河光灯影里,乌篷船载着我们的笑声,穿过一个个千百年的石桥。 

    船刚刚靠岸,雨依然不小,我还没有离开座位,妞子已经嗖的一下窜上岸去,躲在廊棚的柱子后面等我了。 

    在酒吧小酌了一会儿,回客栈陪她看《信子》,像妞子这样活泼好动的人,能经常老老实实坐下来看一百多集的《信子》,也够让我惊异的了。她告诉我,已经好久没有男生陪她看过电视了,我又何尝不是呢! 

    听着窗外瓦楞上淅淅沥沥的雨声,躺在雕花大床上,我想,水乡的夜,还真是宁静迷人呢。 

    隔壁人家有人仙逝,所以在清晨燃放了鞭炮,我们的房间都是临街临河的,所以已经无法入睡。我听到妞子锁门下楼的声音,她昨天提到今天要早起的,去采集一些清晨的景致,而且要再上石皮弄。她是真正的驴友,为了一处景致,可以付出很多努力。我想对大多数驴友来讲,其实并不是因为此处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吸引他们,只是需要他们的足迹到达这里,这便是驴友去某处的意义。有几次我想独自付款,因为我工作时间久一些,又是男生。妞子严厉地批评了我,我想也罢,这确实有悖于驴友的精神。 

    我很快穿好衣服,雨已经彻底停了,但是她已经不见踪影,早晨的西塘,还是很静的,人们用一种炉子在屋外引燃,冒出袅袅炊烟,炊烟和打开的户门,告诉人们,西塘已经醒了。 

    但是我还是找不到她,在每一个路口,向左走还是向右走,对于我却成了难题,在西塘,她是一切。 

    妞子挂断我的电话,在永宁桥上向我招手,起初我并没有看到她。她用一个淡蓝色的头绳把头发扎起来,与昨天比起来,甚是不同。她哼着什么,耳朵里塞着耳机,所以我就更不必说话,跟在后面即可,这对于我来讲,真是再好不过。在清晨游览古镇,绝对是一个地道的好主意,在生机昂然的早晨,千年古镇也会精神抖擞,焕发别样的光彩。 

    永宁桥下的钱氏豆花,想必好多驴友都推荐过,我同意妞子的看法“上海也很容易吃到哦!”老爷子是第二代传人,不紧不慢的展开他的设备,告诉我们再等上两分钟。经过验证,他的两分钟,比格林尼治的十分钟还要长些,可能是因为小镇如此悠闲,以至于时间在这里也缩短了寿命,我旋即又想,何必计较呢,恐怕只有生活在这里的人们,才有这个资格。 

    西塘躲在世间一角落,温柔地绽放它的美丽,西塘之旅犹如一现之昙花,在我的眼前一闪,于我的眼底,却留下了深深的痕迹。我不会再来的。 

    妞子挽着双肩背包,飞快的奔向回家的巴士,她扭头向我挥挥手,我心里在想:别了,西塘!